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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殿上,张远岫眼中近乎荒唐的绝望;想起老太傅和张正清劝他说他还可回头,他却不断地说,太晚了,太晚了;想起张远岫最后闭上眼,张正清的最后句话字字泣血,你当初不死了。
不就死在洗襟台下。
青唯的声音是苍白的,她问:“官人,张二公子他……他是不是去陵川了?”
谢容与也反应过来了,沉声吩咐:“祁铭,立刻派人赶去陵川,不,去柏杨山新筑的洗襟台!”
天际月朗星稀,刻后,三匹快马从紫霄城东侧的角门冲,疾驰向南。
可是,饶是不眠不休千里加急,等他们赶到陵川,也该是三日之后了,而张远岫于半月前启程,眼下,应该经到洗襟台之下了。
洗襟台无声矗立在夜风中,天上星子萧疏,过了中夜,洗襟台下只留了老小两个值宿的官兵。本来也是,个楼台么,什么好守的,何况外围还驻军呢。
两个官兵也不大提得起干劲,驻守洗襟台,本来光宗耀祖的桩差事,临到楼台快建成了,京中先是传了买卖名额的案子,后来说什么当年洗襟台的坍塌和老太傅关,眼下各地士人联名上书,要求停止重建洗襟台,甚至人称是只推倒重建的楼台,才能真正警示世人。
官兵心道是管不了那么多了,朝廷爱怎么办怎么办吧,反正碍不着他们,两人守在楼台下,想着年节近了,反倒聊起过年要置什么年货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近处传来辘辘的车轮声,小官兵警觉,辆马车在道旁停驻,立刻起身问道:“什么人?”
马车上下来两人。人背着书箱,看打扮是名仆从。另人穿着袭青衫,周身的气泽温润得像白云岫,可他的目光却凉,整个人像在风霜里浸过遭。
或许是没穿官袍,等走近了,老官兵才认这人,愣道:“张大人?”
“张大人,您怎么来了?”
大案将结,朝廷接连处置了大批人,老官兵也不知道张远岫没被牵连,看他平安无事地现在这里,想来应该无罪,是故毕恭毕敬地问,“是朝廷派您继续过来督工的么?”
张远岫不置可否,许久,才说:“我来看看。”
他抬目望向洗襟台,“建好了么?”
“快了,就差台下个丰碑还没刻字,台子上祭祀用的祠台还没打扫。”老官兵说,“眼下不各地士人不是闹么,这边经停工好几日了,都不知道该怎么办,勤等着朝廷吩咐呢。”
张远岫听了这话,目光落在左旁尚未刻字的丰碑。
曾几何时,昭化帝希望这丰碑上能刻上自己的年号,而他希望抹去“昭化”二字,只留沧浪洗襟的士子的名讳。
“我……上去看看。”张远岫说。
新筑的洗襟台遵循了旧的图纸,古拙巍峨,百零八级石阶蜿蜒往上,每层都是三十六级。它没像从前的洗襟台建在山腰,而是修在了两山之间的避风处,直到登上了楼台顶,才感受到冬夜寒风。
旧的洗襟台,张远岫到时经坍塌,至于这座新的,他此前在督工时还没建好。
所这洗襟台顶,张远岫从前次都没登上来过。
眼下站在这里,只觉两山苍茫,天地广大,而楼台其实渺小。
张远岫想起张正清曾说“前人之志今人承之”,想起“柏杨山间,将台入云间”。
呵,这就是他们兄弟二人心心念念要建成的台子么?
岂不知那苍天白云之远,即便站在楼台之上探,依然万万丈之遥。
张远岫觉得自己真是不合时宜,五年多前到这里,满目惨景皆不入眼,唯刻骨的思兄之情盖过切人间哀恸。
而今到此,极目所皆是山河平静,那楼台坍塌丧生无数的可怖才姗姗来迟,他这才想到原来除了张正清,还许多人丧生在这楼台之下。
旧日废墟尚且藏在月光照不透的地方被把火烧得荒凉,他们居然在邻处另起台。
“白泉,备笔墨吧。”
书童低低地应了声是,书箱作案,铺好纸张,两个官兵举着火把上前照亮。官兵不识字,不知道张远岫写了什么,依稀间只张远岫执笔的侧颜沉静而温和,让人不由想起他别称,忘尘公子。
信很快写好了,张远岫把信封好,从袖囊里取个锦囊,连并着信齐交给身后两个官兵,“你们去东安寻章兰若章大人,请他派人快马上京,把锦囊交给小昭王,把信书呈递御前,交给官家。”
两名官兵恭恭敬敬地接过。
张远岫于是淡淡道:“好了,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“公子?”白泉上前步。
张远岫笑了笑,那笑里竟丝难得的释然,“下去吧,我想个人在这待会儿。”
楼台上少了两山的阻隔,夜风凉而刺骨,张远岫想起不久前,他去宫中曹昆德,深宫的甬道间也涌动着这的寒风。那个老『奸』巨猾的太监嘲笑说,“跟咱家交心的这人中,最趣的当属张二公子,脚踏入泥泞中,衣摆